書名：祖靈與上帝：花蓮太魯閣人的宗教變遷與復振運動

作者：邱韻芳

出版項：新北市：華藝學術，2013

ISBN：978986896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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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廖偉辰

《祖靈與上帝：花蓮太魯閣人的宗教變遷與復振運動》是邱韻芳以其博士論文改寫而成，分為六章。本書主要分成四個部分進行探討，第一部分是對於太魯閣族（Truku）部落極易分裂原因的再檢討；第二個部分是針對太魯閣族重要的傳統概念gaya重新進行檢討與界定；第三部分則是太魯閣族人改信基督教的歷程；最後，則是論述太魯閣族復振運動之後，對太魯閣族的影響。

除去第一章對於本書整體架構做一個鳥瞰式的介紹，以及第六章的結論以外，第二章主要是對於太魯閣族部落極易分裂原因的再檢討，因為，前輩學者研究太魯閣族社會時發現，太魯閣族的部落極易分裂。對於此現象，學者余光弘主張是因為受限於地理環境，太魯閣族所遭遇到的都是陡峻的山地，無法形成可供大部落居住的地方，只好一再的分裂。但是，作者認為太魯閣族在與其他原住民族群相遇之前，沒有太強大的外族與之競爭；而且，在太魯閣族社會中只要一結婚就會另外組織家庭，並沒有比「家」更大的社會組織，因此，只要找到更好的生存地區，離開原有的居住地前去發展，是很自然的道理，這也是太魯閣族部落極易分裂的原因。

第三章討論太魯閣族當中重要的傳統觀念gaya及與其相關的utux。關於gaya是什麼，學界有許多不同的看法。作者認為，要理解太魯閣族人的gaya，主要應該從族人對utux的心態開始看起。根據作者的研究，在太魯閣族人的觀念中，utux既是指不可知的神靈，當族人觸犯禁忌時，祂會給與族人懲戒，是令人恐懼的；但在另外一方面，utux也可是自己死去祖先的靈魂，是一種親近的存在，於是在這種既親近又恐懼的心態中，產生了一種人們必須要避免招惹到utux而衍伸出來的規範與守則，那就是gaya。

第四章討論太魯閣族人改信基督教的歷程，在日本統治前，驍勇善戰的太魯閣族曾在宜蘭縣南部和花蓮縣北部取得相當大的勢力範圍。之後經過1914年的太魯閣戰役，太魯閣族被迫臣服日本殖民政府並受到嚴格的控制。族人認為這是因為utux拋棄了他們，但又無法以傳統「獵人頭」的方式，來修補與utux的關係，就在此時，傳奇人物姬望（Ciwang Iwal）的出現，帶給族人對於未來的希望。於是，即使殖民政府大力的禁絕與取締，許多族人仍改信基督教，並深信「上帝」這新的utux是對抗日本殖民統治的最佳的武器。但是，傳統信仰並沒有完全從太魯閣族人的日常生活當中消失，族人仍然畏懼gaya，只是以前請求祭司來驅邪或招魂，現在改請牧師、神父或是修女來進行驅邪或是招魂而已，呈現出一種拼貼式的宗教圖像，而且，族人並不認為彼此互相是衝突的。為何會產生這樣的現象？作者以為，對於太魯閣族人而言，基督教所提供的乃是一種超越族群的身分認同，一個使族人得以和外在世界交流的重要管道。但是，太魯閣的民族認同，仍然建構在傳統信仰上，兩者同時共存在族人的想法與觀念之中，呈現出兩個宗教體系並存在族人日常生活當中的現象。

第五章則是論述太魯閣族復振運動之後，對太魯閣族的影響。在正名運動成功之後，一方面為了展現太魯閣文化傳統，而且需要以一個「儀式」來與其他族群做為一種區隔。但在過往年代當中，屬於太魯閣族全部落性的傳統祭儀是在獵人頭成功之後，於部落之內所舉行的mkan hadur，但是顧慮到大部分的族人都已經是信仰基督以及社會觀感的情況下，此類祭儀自然不適合重現。於是，族人找到Mgay Bari這樣的詞彙，Mgay 是原意是給予，而Bari則是神靈，整個詞語意思為「感謝utux賜與部落一年平安與豐收」，在「感謝utux賜福」這個部分，並不違背大部分族人的基督信仰，而且也與仍深植人心的傳統信仰相互結合，於是Mgay Bari（感恩祭）也就成為結合基督信仰與傳統文化兩者間的一種巧妙的「傳統」儀式，而在2000年開始，此一儀式年復一年的舉辦，是否會成為年輕一代太魯閣族人記憶中的「傳統」，作者認為是值得觀察的議題。

透過本書作者敏銳的研究，可以回溯原住民大量改信基督教的動力為何？改信基督教之後，傳統信仰是否從原住民文化當中完全消失？現在官方的「原住民族歲時祭儀」是否為該族群真正的「傳統文化」？這些都是值得我們深思的議題，在這本書都有精彩的論述，值得關注這些議題的研究者加以參考，推薦給大家。